天黑至少一个小时以后,男管家还没有得到传唤就鼓起勇气敲了敲他的门,给他送来了蜡烛和茶点。一家之主坐在椅子上,假装在看报纸。用人把蜡烛和点心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,退了出去之后,奥斯本先生站起来锁上门。这回事情很清楚了。全家都知道,某种大变动即将发生,很可能给乔治少爷带来悲惨的后果。
在光亮的大红木写字台里,奥斯本先生留出一个抽屉,专门用来存放儿子的东西和有关文件。里面保存着儿子从小以来的全部本本、信件。这儿有他得奖的抄写本、图画本,上面有乔治的手迹,还有教师的手迹;有他用大楷正体写的最初的信,信中向爸爸妈妈请安,要求送饼去。信中多次提到他的教父塞德利。老奥斯本浏览其中的几封信的时候,看到了这个名字,咒骂就在他乌青的唇边颤动,刻骨仇恨和深深的失望在他心里翻腾。这些信都做上了记号,写上了摘要,用红带子扎成一扎扎的。摘要如:“18XX年4月23日,乔治来信,要五先令,4月25日复”,或“10月13日,乔治来信,关于买小马”,等等。另外一扎里是“斯医生的账目”“乔缝衣账单,购衣账单”“小乔·奥斯本向我支取现金账”等等。他从西印度群岛写来的信,他的代理人的信,载有他的委任状的报纸。里面还有他小时候用过的马鞭子,用纸包着的一个小金盒子,里面装着他一缕头发。他母亲活着的时候一直把这缕头发带在身上。